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曾无数次地回答过以下问题：“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如果你像大多数人一样，你可能会用“项目经理”“IT支持专家”或“销售副总裁”之类的话来回答。然而，职位名称不是动词。尽管他们可能会传达一些关于你在组织等级体系中的正式地位方面的信息，但它们并不一定会反映你在工作中每日、每刻对权力大小的感受。比如，我们来看看下面在我们的个人和专业关系网中两个不同的人——妮娜和摩根——对他们工作的权力感。

    “我为每个综合项目团队制定并执行项目截止日期，沟通可交付成果，并批准资金分配决策……很多人来找我是为了问问题或寻求建议，其中包括工程主管。我有很多职责，通常感觉自己权力很大。”
                                 ——尼娜

   “我努力保持办公室餐厅的清洁。我发过电子邮件，贴过标语。我所做的一切似乎都不会影响人。最终发生的事是，我只是给每个人洗碗……当我不在办公室的时候，我通常会在路上为陌生城市的潜在客户组织面对面的外展活动。我很多次熬夜给我不认识的人发邀请，结果只有五个人前来。在很多焦急的夜晚，我看着门，希望更多的人会进来！这事可能令人尴尬。在那些时刻，我感到精疲力尽，没有权力。”
                                   ——摩根

    根据上述经历，你可能会认为尼娜是一位有权势的高管，而摩根就任于一个低级职位。然而，尼娜的正式职位名称是“行政助理”，而摩根的正式职位名称是“北美副总裁兼董事总经理”。

    为何尼娜和摩根对他们的权力感的看法没有反映在他们的头衔中？为何这很重要？我们的研究表明，工作中第一人称的权力体验可能与我们职位头衔所暗示的权力水平大不一样。我们发现，这些权力体验可以按日波动起伏。重要的是，这种起伏可能会付出代价：幸福感降低。

权力变化如何会产生压力

    尼娜和摩根描述的经历似乎与他们的正式职位不相称，但并非不典型。具体而言，它们反映了客观职位权力与主观权力感觉之间的差异。职位权力包括对重要资源的控制（雇佣和解雇员工、分配预算、管理下属等），通常反映在一个人的职务称谓和在组织结构图中的位置上。另一方面，主观权力感是个人对自己与他人关系中所拥有权力的内在理解。

    职位头衔和其他职位权力标志是静态的印象，更多地反映了员工的职业生涯阶段，而不是他们每日的主观经历。事实上，员工可能会遇到一系列动态的体验，这些体验牵涉到与他们主观权力感相关的各种感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在各种情况下，高、低权力（反之亦然）心理状态之间起伏的经历是比较常见的。比如，身为学者，在我们自己的生活中，我们可能会在《哈佛商业评论》上发表一篇文章，而就在同一天，我们投身多年的一个研究项目会被某一学术期刊的编辑和匿名同行评议员   拒绝。

    最近，我们试图更好地了解权力波动如何影响员工在工作中的幸福感。通过四项研究，我们发现，这种经历与幸福感降低有关。比如，在一项研究中，我们让616名本科生样本参加了一次基于计算机的组织模拟，其中涉及不同程度的权力波动。我们发现，参与者必须在高、低权力心态之间来回转换的次数越多，他们报告经历的心理痛苦就越多。在另一项研究中，我们询问了100名员工在10天期间的日常经历。每天，员工们多次报告他们感知到的权力，他们的痛苦程度，并报告他们经历了多少身体症状（比如，头痛或眼睛疲劳）。我们发现，员工的权力感在一天中波动得越多，他们报告在当天晚些时候经历的痛苦和身体症状就越多。

    这些发现表明，工作压力可能更多源自我们所做的事情，以及我们所做之事让我们感到自己权力的大小，而不是我们在工作中的实际职位。为何会这样？

    一种可能的解释是，一项工作实际上是一组动态的角色，每个角色都与一系列规定的职责和行为方式相关联。当这些行为感觉彼此格格不入，或者当有人可用于满足所有基于角色的需求的时间不够时，员工就可能会感受到压力和其他形式的幸福感降低。高、低权力角色尤其会与截然不同的行为预期和思维方式产生关联，从而制造角色紧张。如果你经常在这两种角色之间转换，这种角色紧张可能难以成功驾驭。

    比如，无权无势的员工通常被认为会很胆小、沉默寡言，会从更资深的同事那里寻求指导，避免制造麻烦。另一方面，有权势的员工通常被认为会坚定自信、活蹦乱跳，会控制局面，并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他人。如果你的工作要求你同时做到这两点，你可能会感到痛苦，因为你（和你组织中的其他人）认为这些感觉是相互排斥的。这正是我们在研究中发现的东西：权力感波动较大（而不是波动较小）的员工在他们相互冲突的高、低权力角色之间感受到了更大程度的紧张，这反过来又与心理和身体伤害的增加有关联。

减少权力波动频率的策略

    幸运的是，有办法解决这种情绪大起大落带来的负面影响。下面我们提供一些策略，帮助你降低你自己生活中权力波动的频率，并应对你每天可能经历的不可避免的权力波动。审慎安排任务。考虑回顾一下过去一周以来你的日程，以确定促使你感觉权力更大及更小的那些体验类型（会议、任务等）。将来，试着根据任务让你感觉权力大小的程度来集中安排任务。

    比如，如果可能的话，将提供建议的任务或者与下属会面的任务集中安排在一周中的同一天。同样地，考虑在你的日程上集中安排可能会让你感到无足轻重和无能为力的任务——比如，请求帮助或与上司交谈。你可能无法控制自己的忙碌程度，但你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控制某些体验在工作周或工作日内发生的时间，并且应该利用这种安排上的灵活性来将权力波动频率降到最低程度。

    让你的工作成为惯例。在我们的一项研究中，我们发现，当员工从事不熟悉的新任务而不是常规任务时，权力波动的伤害性尤其大。因此，我们建议尽可能以一惯性和重复性的方式完成工作。以Twitter CEO杰克·多尔西(Jack Dorsey)为例。他采用“日子主题化”的方法，每天专注于一个业务领域（周一是管理层会议，周二是产品开发等）。这样做有助于他专注于手头的重要任务，让他能够更有效地对付干扰。

    还有许多其他方法可以在工作中形成惯例：每天在同一时间上班和下班，留出前15分钟来规划你的一天，或者坚持有规律的休息间隙。形成惯例不仅可以增加工作流程的可预测性，而且可以让你更轻松地驾驭工作中必须扮演的多重角色。

    创造超越角色的身份。权力起伏有损幸福感，部分原因是它会导致认知失调。然而，你可以通过创造一个超越角色身份来打破这种非此即彼的思维，强调这两种权力都是你自身的必要部分。

    不要认为你是“老板”或“下属”，而要试着接受与充当“问题解决者”“关系构建者”或“变革推动者”相关的细微差别。将你与工作相关的不同自我整合到一个单一的超越角色的身份将有助于防止你产生迥然不同的矛盾心态。你的日常工作环境会长期不变；试着接受而不是抵制它们。

    积极管理你的幸福感。虽然我们很想避免工作中的权力起伏及其相关的痛苦，但是一定程度的波动是不可避免的。幸运的是，员工们可以采取各种措施，包括表达性写作练习、社交分享、短暂的工作休息和正念练习等等。重要的是，所有这些干预措施都很简单、价廉（或免费），而且几乎可以在任何地方进行。

    随着新冠疫情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改变了权力动态，加剧了与工作相关的压力，许多员工——包括我们自己在内——在过去一年里一直处在情绪大起大落之中。然而，最终，对于所有员工来说，重要的是要认识到权力波动引起的压力很正常；几乎每个人在某一时候都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当这种情况发生时，你可以对自己宽容一些，使用我们推荐的部分策略。如今，我们都理应得到一点额外的自我同情，哪怕是在对我们波动的权力每天给予我们的感受进行管理时。